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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果眼中的“诗人”

来源：生活好品牌时间：2021年04月06日 07:19

原标题：雨果眼中的“诗人”

不敢说雨果对诗人有着怎样的成见。他在《巴黎圣母院》中呈现给世人一个流浪“诗人”格兰古瓦，这个形象让我颇感意外。我惊诧于雨果的笔下这个懦弱滑稽、人格模糊、毫无原则的“诗人”。从文本看，雨果也根本没把格兰古瓦当作一个真正的诗人。他对这个人物的嘲讽远远多于欣赏，是否整部书里凡是格兰古瓦名字前的诗人都该加上引号？

雨果的写作时间虽在19世纪，但《巴黎圣母院》的故事背景却是15世纪的法国。那个天下大乱的时代，格兰古瓦身世凄惨，六岁成为孤儿，靠吃百家饭、被抓进拘留所睡草席长大，直到后来遇到幽灵般的修道院教士克洛德·弗罗洛指导他读了些书，才成为“文化人”。当他差点被乞丐帮主吊死，是美丽的埃及女孩爱斯梅拉达把他救下，为他提供一个栖身之所，让他结束了衣食无依的流浪生活。他对爱斯美拉达陈述身世，我们才知他原来是这样一个人：当过兵，可不够勇敢；当过修士，又不够虔诚，“走投无路的时候又去大木工场当学徒，却又身单体薄，力气不够”。他转念一想，“自己生性更适合当小学教师”，可也自知“大字不识”，“过了一阵子，我终于发现自己不论干什么都缺少点什么”，最后，当“眼见自己没有一点出息，就心甘情愿当个诗人……”

看到了么，“诗人”就是这么当成的！他倒很坦诚：“这种职业（指诗人），只要是流浪汉，谁都随时随地可以干，这总比偷东西强吧，不瞒您说，我朋友中有几个当强盗的小子真的劝我去拦路打劫哩。”

我倒希望看到格兰古瓦具有诗人们那种“铤而走险”的冲动，而不至于落入“百无一用是书生”的俗语设定。救命之恩，加上一个纯洁美丽女孩的“名义丈夫”，格兰古瓦必须对生活有所“贡献”，于是“诗人”随爱斯美拉达在河滩广场卖艺为生。纵观“诗人”的一生，这并不奇怪：为了活命，屈身当乞丐，后来更不惜于街头杂耍；对爱斯美拉达求爱不成后转而喜爱小山羊，哲学上无所建树便去研究石头……迂腐刻板的他无法靠写诗来养活自己，却凭借随波逐流在当时混乱的社会苟且偷生、自得其乐，雨果将这个人命名为“诗人”，狠狠地幽了一默。

面对爱斯美拉达惊世骇俗的美，他也有欣赏，但绝无对美的疼爱和呵护，以至在生存面前她却不如一只山羊；虽早就看清弗罗洛的冷癖阴暗，但在关系生存之时，面对生命中的两个救命恩人：一个是美丽的姑娘爱斯美拉达，一个是“恩师”弗罗洛，我们这位“伟大”的诗人显得很“识时务”，在“玫瑰”和“面包”之间，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面包”，云淡风轻地看着爱斯美拉达落入魔掌。

不敢爱，不敢恨，无谓良莠、卑贱、高贵，不分美丑，爱憎模糊，整个就是一个小混混儿，而他竟叫——诗人！

尽管《巴黎圣母院》所“泄漏”的雨果对诗人的成见显而易见，但他同时代的诗人并未提出“抗议”。在昨日的诗人世界，格兰古瓦那么不堪；但我仍觉得这个世界就像需要空气一样需要诗人，诸如兰波、马拉美、魏尔伦等诗人。假如格兰古瓦像里尔克所说的“人若愿意的话，何不以悠悠之生，立一技之长，而贞静自守”（《苹果园》），想必他也不是雨果笔下的那个“诗人”。

当我对格兰古瓦“贬损”一通，偶尔抬起头，才明白他是个文学人物！我何尝不明白雨果这样的“豪”级大师必是通过虚拟世界实施着自我压制又自我解放！在当下，当世人对诗人崇拜的目光逐日黯淡，再打量昨日的那些诗人，或许作者于此中的自嘲也就格外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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