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小刚扑街，真不该啊

　　时光撰稿人|小艮

　　在电影中寻找生活的更多可能。

　　最近，有两个“电影人下凡”的惨例。

　　一个是周冬雨，因出演古装剧《千古玦尘》被质疑，另一个则是冯小刚，时隔24年再度出手执导电视剧。

　　剧集一上线，争议四起，但在短暂的喧嚣之后，大家已经懒得为此浪费口舌。

　　冯小刚真的不行了？

　　其背后更重要的问题应该是，冯小刚怎么就不行了？

　　《北辙南辕》

　　《北辙南辕》上线后，负面评论居多，最常出现的字眼是“悬浮”。

　　根源到底在哪？一句话概括：冯小刚成于走进人民，败于脱离大众。

　　1997年，他拍出《甲方乙方》，并凭借此片打造出内地“贺岁档”的概念。

　　这片好在哪？两个关键词：“人民”、“荒诞”。

　　故事讲的是，三男一女成立公司，做起“好梦一日游”的业务，专职“成全别人，陶冶自己”。

　　影片里的角色，都是扎根泥土的普通人，比如在公园跳舞的大妈、遭遇婚姻困境的普通夫妻、身患癌症又盼望团圆的病人……

　　主人公通过一系列荒诞、有趣的情境，为人民做精神按摩，冯小刚也从此确立黑色幽默的喜剧风格。

　　后来的《不见不散》《没完没了》《大腕》《手机》等，都成功延续这一精髓。

　　直到《私人订制》（又名《贵族》），冯小刚的立场开始有了180度的转变——

　　他站在了曾经调侃和批判的阶层之上。

　　影片中的所谓“焦虑”，再不是普通人所能懂的。

　　买东西不能只为自己高兴

　　得为了人家卖东西的人高兴

　　而《北辙南辕》的最大问题就在于此。冯小刚变了，所以他的作品也变了味道。

　　时光君一点点开扒，首先是皮相。

　　最初看剧，是能让人感觉到“高级感”的，画面舒服，色调怡人。

　　但对冯小刚来说，这根本没难度，电影团队出马，《芳华》《只有芸知道》的滤镜拿来即用。

　　然而剧中的人物和场景，距离大众实在过于遥远。

　　比如，鲍雪（蓝盈盈 饰），表演系毕业，如今混迹于十八线跑跑龙套。

　　但这样的人，住在有如乐园的四合院里，全无生活上的苦恼。

　　其他角色，也都类似。

　　戴小雨（金晨 饰），之前一直在挪威念研究生，住着海景大house，眼瞅着就能嫁给有钱人，虽然后来发现自己被小三。

　　尤珊珊（王珞丹饰），背景神秘的投资公司老板。

　　也不知她有什么后台，买股票必赚钱，投资必有大回报，平时就忙着跟其他大老板们、姐妹们social。

　　从前的冯小刚，是扎进人民群众之中，为大家答疑解惑，奉上“好梦一日游”。

　　现在的他，姿态高高在上，不费心力，悠然为观众提供“有钱人生活一日游”。

　　其差异，两个动图可见。

　　上《没完没了》；下《北辙南辕》

　　再看肉相。

　　冯小刚的很多喜剧，其内核是“荒诞”，但在《北辙南辕》里，更多只是些抖机灵的耍贫嘴。

　　现在的冯式台词，已经缺了王朔那种信手拈来、叠床架屋的巧劲儿。

　　有时，甚至会出现一些李诞看了都要骂人的谐音梗。

　　至于荒诞，大概有两场戏还说得过去。

　　其一，是宋丹丹客串经纪人，上演撕番大戏。

　　但注意，这时作为公关来游说的戴小雨，能成功的关键是人美、能喝。

　　两人之间的言语攻防，倒没多少技术含量。

　　其二，是黄渤客串“数字演员”。

　　黄老师是个大牌演员，因为太忙，没时间记台词。

　　于是，他走进片场，酝酿酝酿情绪，说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就能来戏。

　　冯小刚给出两个层次。

　　先是自由发挥环节，演员把数字说完了，已经泪流满面，嘴里继续在斗地主，甚至日语都飙出来。

　　再就是冯小刚亲自上阵出演的导演，对着此情此景，失声落泪。

　　不过就荒诞和讽刺而言，这场戏近不如周星驰的《新喜剧之王》，远不如自己的作品《大腕》。

　　更内在的问题是：拧巴。

　　黄渤的表演非常好，那么嘲笑“数字演员”的面向和打击力度，都小了，并且，这场戏只是对《大腕》的简单复刻。

　　当年傅彪老师一秒进入哭丧状态，演戏之余，还不忘给钙片打广告（此处倒是讽刺了安插大量植入广告的《北辙南辕》）。

　　戏演完，一抹脸就换了面孔。

　　作为旁观者，冯小刚的哭和《大腕》里英达的哭，表意是一致的。

　　区别也有，《大腕》里，这场精彩绝伦的表演，是影片中“假葬礼”不可或缺的一环，是对“过度商业化”的绝佳讽刺。

　　而从故事看，《北辙南辕》的数字表演不是必需的，只是零星点缀。

　　说得再狠一点，那只是赘肉而已。

　　为何？这就要说到骨相。

　　《北辙南辕》的故事是，五个女性共同建立“北辙南辕”餐厅，在过程中克服困境，收获成长和爱情。

　　关键词，女性、成长，可剧中的几位人物遭遇的困境，真的太虚浮。

　　另一个角色司梦，北师大中文系毕业，结婚9年，做了9年的家庭主妇。

　　丈夫有大事业，还有点大男子主义，处处对她的人生设限。

　　司梦想请保姆，自己做点事情，丈夫不让，理由是来了外人不自在。

　　她日日压抑，寄情于写作。

　　然后呢？出版社自己找上门来，她的随笔和故事一下挣了20万。

　　要说这就是困境，实在是奢侈。

　　而北辙南辕餐厅的建立过程就更扯，一切都源自于尤珊珊的仗义和飒爽。

　　她的好友过世后，五六百万的债务，说不要就不要；还没成型的商铺，说买就买。

　　后来，拉好姐妹入伙。

　　鲍雪没钱，她可以借。

　　在《北辙南辕》的故事里，你很难看到那些寻常的、真切的痛苦和困境。

　　好像任何事情都可以没有来由，然后水到渠成。

　　冯小刚要讲的，根本不是一个接地气、脚踏实地的故事。

　　他只是要塑造心目中热爱的北京大飒蜜。

　　什么是大飒蜜？

　　用高晓松的话就是：“大飒蜜的意思是人长得好看，不仅没有公主病，而且你越man，我越爱你。你上街打架我帮你提板砖；你上街茬琴，我帮你唱和声。你被打成植物人，我养你一辈子。”

　　《老炮儿》里的话匣子就是。

　　她们依附于男人，资源、豪情，都由男人世界获取。

　　尤珊珊就是典型，喝个酒，拎壶冲。

　　各种场合，迎来送往游刃有余。

　　戴小雨，海归后来到这个环境，也有被同化的趋势。

　　但这种人物形象，在女性意识、独立意识逐渐崛起的当下，早已过时。

　　从这个角度上说，《三十而已》都要比《北辙南辕》先进不少。

　　比如顾佳，既能相夫教子，又能处理丈夫事业上的大小事宜。

　　更符合观众对成熟女性的向往。

　　《北辙南辕》中的女性成长线，根本没建立起来，其骨架根本就是散了的。

　　所以你看，冯小刚的创作与普罗大众的现实、需求，南辕北辙。

　　名导出马，也只能落得个一地鸡毛的窘迫结局，草草收场。

　　从这部剧，也能看出另一种迹象，无论是观念，还是创作力，如今的冯小刚快过时了。

　　更加值得冯小刚警惕的是，当他越来越远离观众时，或许，观众也不再需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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