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丨陈劲:白发心结
原标题:夜雨丨陈劲:白发心结
白发心结
文/陈劲
春天到,暖阳照,老三的心情却留在了去年冬天里。
熙熙攘攘的街市上,家人在购买年货,老三则坐在店前凳子上看手机。这时一个小孩过来问时间,一声“爷爷”叫得甚是响亮。老三自问:我有这么老吗?但凡被称为爷爷的人,不是样子老,就是有白发飘。老三走进店里寻面镜子,样子虽算不上老,但头上确有几缕白发了。
又一暖阳天,老三在公园散步,忽然有人叫他。回头看那人似曾相识、却白发甚多,原是高中同学。当年他别妻离子去沿海淘金,如今荣归故里,一晃二十多年。同学感慨地说:“岁月是把刀,刀刀催人老,你看我白发飘飘,差点认不到啰。想当年我们意气风发,那些美好的校园往事藏在心里。可今天,多少事匆匆去,多少梦匆匆去,多少青葱岁月还是匆匆去。如今我们白发在飘,都人到中年了。”
同学拿出手机,照出老三头上的几缕白发,叮嘱着别累坏了身体。临别又说,我们有白发在飘荡,那说明我们的生命依旧在怒放,属于我们这代人的黄金岁月依旧在流淌。
回到家,老三站在镜前找寻那几缕白发。之前他压根没想过“老”字,更没在乎过这几缕白发。但他发现白发在无情生长,以前是少许几根,可用手拔掉,现藏不住了,已呈爬坡上坎之势。
老三感到心有点疼:岁月如梭,人生易老,生活这本书被粗糙的手指一页页无情翻过。曾记否,多少耕读在昨天,多少担承在双肩,多少酸甜在心间,还有多少期待在明天?为什么以前没有留意呢,是因为没有闲暇呀。
虽然前面还有两个哥哥,但老三真有些“老啦、老啦”的人生感慨。每当夜深人静,他刷手机有点狠,刷到了几年前朋友圈里的一幅稻谷图和一排字:“你低垂,那是因为你硕果累累;你面朝黄土,那是因为你遵循朴实的逻辑:低调一生度芳华,胸中有货无所畏。”
又一日,老三发现了一句富有哲理的话:“给我一个支点,我会撬动整个地球。”诚若是,时光会倒流,青春怎会老?其实,相对时空经纬与宇宙苍穹,人不过是转瞬一眨眼或大海之一滴。人如一阵风,往来都无踪;人如一溜烟,到头化尘埃。看人间美景,已不是同一条河流;看斗转星移,怎敌他岁月蹉跎。那阵子,童年趣事涌入梦乡:斗鸡、藏猫、打水仗……老三醒来脸上还挂着孩提般的微笑。没过几天,他对自己说,莫道这些无忧无虑,也不说那些花开花落,毕竟年轮转不回、时光留不住,太阳每天都是新的。
老三慢慢走出情绪的冬天了。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他去乡村看望父母。见母亲菜园里一大波嫩绿菜蔬,喜不自禁地扯了几把,但不见勤劳的母亲。“今天中午就在父母这里蹭饭”。一个电话拨过去,母亲在厨房里忙着,高兴地说正要喊他来吃饭呢,做儿子的却“不请自到”了。今天是个好日子,老三心里乐呵着。原来,他的生日到了,母亲记的是农历。待到父母这里,几样他爱吃的佳肴已摆上了桌,冒着热气鲜香诱人,满满都是母亲对儿女的爱啊。
母亲说,你父亲当年白发还多些,但他到老都是个乐天派,一天到晚活得穷开心。白发苍苍的父亲抿上一口酒慢悠悠地接着说,顺其自然就好了,哪能和自己过不去呢。
老三为父亲斟上陈年老酿,抚了抚已爬上头的那几缕白发,心底变得更加透亮起来。
(作者单位:万盛经开区档案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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