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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西山万寿陵园：那年冬至（2）

来源：生活好品牌时间：2020年12月11日 12:42

原标题：江西西山万寿陵园：那年冬至（2）

在奶奶的坟前点燃了香蜡纸表，看着它们在雪地上燃烧着，浓烟扑鼻，纸味入心，呛得我的眼睛一阵一阵地酸痛。待燃烧完毕，我不敢久做停留，因为我还要去父亲的坟上。把自行车靠在路边，我跨过一丛丛茅草，穿过一个个坟堆。可是，夜色迷蒙了我的眼睛，我在坟的阵营里迷路了。转来转去的，我找不到父亲的坟了。我好像听到了父亲的声音，他说：海，你长大了，怎么想的就怎么去做，不要有所顾虑。我也好像看到了父亲的笑容，还是那样一如既往的慈祥。但我，就是找不到父亲的坟。我在坟堆里大声的吼着，就像是一头野兽。不是哭，也不是笑，只是想让父亲知道，我来了，我来看他了。可是，空旷的原野上只有我的回音。我觉得，这里如果有人的话，一定会被我吓跑，但如果有鬼的话，我一定是不会跑的。恍惚中，我似乎看到发着高烧的我，趴在父亲的背上，随着父亲一高一低的脚步，我也在父亲的背上轻轻地晃动着。父亲说：马上就到医疗站了，坚持会吧，海。

我似乎还看到了，我坐在父亲的自行车后面，听着父亲一路自言自语着我听不懂的语言，我便看着慢悠悠地闪过的风景，心就飘到了云端。最终，我没有找到父亲的坟。一样的坟堆，一样的墓碑，一样的松柏，黑暗里，宣告着另一个世界的悲哀和凄凉。

我想：明天再来吧，父亲不会见怪的，况且，明天才是正日子呢。可是，当我走出了坟的阵营，却来到了另一条路上，不见我的自行车的路上。我茫然地走着，七拐八拐的，终于看到了等着我的自行车。推着自行车，我想：我该不会把鬼带回家，沾上鬼气吧。正想着，脚下一滑，便和自行车一起，摔了个四脚朝天。望着一天若隐若现的星星，我发自内心的苦笑着，这一定是奶奶或者父亲显灵了，给我一个赶快回家的提醒，告诉我他们知道了，我已经来过。

第二天，天放晴了。我再一次来到坟地里。还是香蜡纸表，还是浓烟烈火，还是轻轻地磕三个头，告慰着彼此的心灵。阳光给坟地洒上了一片金光，这里也成了一个明亮的世界。

那些明亮的坟堆，也给我映出了一个个熟悉的笑容。那是三婶的坟吧。三婶生前就是个病秧子，整天坐在炕上，纹丝不动，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三叔毫无怨言地服侍着、照顾着三婶。三婶才这样一年一年，坚持地坐着。有三婶这样坐着，三叔的生活就会有个念想，有个奔头，家里才有人来人往，有家的温馨。没有三婶这个病秧子了，三叔就老得快了，懒了，脏了，孤独了……

这座坟，是林的吧。毕业后就去他乡打工的林，却被无情的车祸夺去了鲜活的生命，回到家的，是具冰凉的尸体，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戚。还能想起林的憨笑，还能记得林的坚强，但是人已走远，虽然现在和我近在咫尺。孤独的父母攥着那点可怜的赔款，一天天的消瘦着，呼唤着，林，能否看见，能否听见……

这个是秀的坟。我知道，秀不到二十岁，就跋山涉水嫁到这里，田野上洒下多少汗水，邻里间留下多少热情。眼看着儿女长大了，该享清福的时候，秀却被病魔带到了这里。还记得你伺弄的果园吗？已经飘满了果香。你的身边，就是一望无际的麦田，现在被白雪覆盖着，被阳光照耀着，纯洁而美好的沉睡在寒冬里，等待着你去把它们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