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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江：东西方文化与行为比较

来源：生活好品牌时间：2020年12月20日 17:13

原标题：易江：东西方文化与行为比较

作者简介：易江教授，师从武汉大学著名哲学家江天骥先生，获博士学位，中国首位行动理论研究学者，广东南华工商学院原院长，长期从事广东劳动领域的职工生存与发展研究。

文化，不少研究者认为是人类所独有，是不同族群生存与发展的方式。人类的生存与发展需应对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未知的挑战。为了活下去、活得好，不同地域的族群形成了自己的行为方式。如，人生活目的与理想、人认识世界途径、人的价值取向和知识体系的智慧结晶。

在这里和大家交流东西方文化与行为比较的四个著名模型。

在交流之前，先了解“通约”这个概念。通约（Commensurability）它是来自于数学分数的通分与约分，引其意是两个事物的关系可以通约。即表示两个属性和本质相通的东西，可以相互沟通、可以比较。

一是时空通约，人类的历史不是断线的风筝，古今、未来可以通约。

二是空间通约，世界不是难以逾越的深谷，东西方、南北方可以通约。

人类不同时空产生的文化、思想观念，价值体系、经济行为不是拼凑的马赛克，而是面对人与人、人与自然挑战、人类应战的有机整体；人类不同时空发展的实践活动，不是杂乱的漩涡，而是规律的展现；人类名（思考）与实（行动）不是掷骰子，而是有内在的逻辑；人类可以在行为寓意上、在经济基础上、在深层结构上通约进而对比。对比展现了智慧的激荡与交融。通过研究，东西方文化与行为比较可从四个著名的模型展开。

一是孔子—柏拉图模型，两位先贤关于生活的目的可谓心心相印。

二是老子—波普尔模型，两位智者关于人认识途径可谓殊途同归。

三是孟子—库恩模型，两位知者关于人自身的价值可谓不期而遇。

四是墨子—莱布尼茨模型，两位达人关于知识的体系可谓不谋而合。

一、孔子—柏拉图模型

（一）人物背景

孔子（公元前551年—前479年），名丘，字仲尼，春秋末鲁国人，今山东曲阜人，中国古代思想家、教育家、儒家创始人。

柏拉图（约公元前427年-前347年）古希腊哲学家，西方最伟大思想家之一，苏格拉底的学生，亚里士多德的老师，出身于雅典贵族。

在人的生活目的上，孔子与柏拉图心心相印。孔子提出大同世界的未来理想社会，从小康走向大同，这与柏拉图提出的未来理想国的理念在时空上交融。

（二）人物主要观点、贡献

孔子的目的是建立一个人与人之间充满仁爱的大同世界。他的期望是：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孔子期望通过孝治、德治的手段，以礼、乐来规范，用“仁”的原则来约束世人的行为，通过义、信来联系朋友之间的关系，所有这些都是为了完成孔子心目中的最高理想和目标，使国家成为圣治、和谐之邦。

孔子认为君子好勇而无义为乱，小人好勇而无义则盗；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也。大同世界并不是称勇的世界。

孔子认为：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建立一个人人敬老，人人爱幼的理想的社会。

孔子很赞同曾点的生活观：:"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夫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即，"暮春三月，穿春天的衣服，陪同五六个大人，六七个小孩，到沂水边洗洗澡，在舞雩台上吹吹风，然后一路唱着歌回家。现代人的茶三、酒四、溜达二、独自悠然不过如此。

柏拉图最具代表性和影响的是《理想国》。其目的是建立真善美的统一主体，建立以国家本位、以国家道德规范的等级社会。在《理想国》中围绕什么是正义？如何实现正义？来表现理念的教育思想，借助辩证法最终认识抽象真理的方法，而真善美则是其理论思想的光辉。

柏拉图认为，人的灵魂分成三个部分，即理性、激情和欲望。根据这三个部分在每个人的心灵中的比重不一样，把人分为三种类型，对应理想国家中的哲学王、护国者和劳动者。个人的正义就是用理智来领导控制欲望和激情，欲望则应克制自身。

柏拉图认为，理想的国家应该具备智慧、勇敢、自制、正义这四种德性。为了宣传这种思想，公元前387年，他在雅典创办了著名的阿加德米学园，在此执教四十年直至逝世，该学园也成为欧洲历史上第一所集高等教育与学术研究为一体的学院。（这与孔子也是一样，都是通过办学，来传播他们的理想）。在柏拉图看来，当心灵摒绝肉体，而向往着真理的时候，这时的思想才是最好的；而当灵魂被肉体的罪恶所感染时，人们追求真理的愿望就不会得到满足背离公正的知识不是智慧而是狡诈，生活若是剥去理想、梦想和幻想，生命就是空壳。愚者用肉体监视心灵，智者用心灵监督肉体。

孔子的知足常乐也是这种道理。当人类没有对肉欲的强烈需求时，心境是平和的，肉欲是人性中兽性的表现，是每个生物体的本性，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人的本性中，人性强于兽性，人与人之间的精神交流是美好的、道德的、强调人的道德修养，这些都是孔子与柏拉图相通的地方。

二、老子—波普尔模型

（一）人物背景

老子，又称老聃、李耳，字伯阳，楚国苦县曲仁里人（今河南鹿邑县太清宫镇）是我国春秋时代伟大的哲学家和思想家。

波普尔（Karl Popper）出生于1902年7月28日，生于奥地利维也纳（当时属奥匈帝国）的一个犹太裔中产阶级家庭，毕业于维也纳大学，1928年获授哲学博士学位，1930年至1936年间在中学任教。他曾经和老子一样，也是一个图书馆的馆长，并不是高官。

在认识论上，老子和卡尔·波普尔可谓殊途同归。

（二）人物主要观点、贡献

老子以为一切事物均具有正反两面，并能由对立而转化，是为反者道之动，正复为奇，善复为妖，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老子以“道”解释宇宙万物的演变，“道”为客观自然规律，同时又具有独立不改周行而不殆的永恒意义。老子认为，自然而然，自然而否，对自然的肯定和否定，都是人们认识的一种看法，但是自然不会因为你的肯定或者否定，和你的看法不同有什么变化，它是很真实的存在，所以中国人很多行为是顺其自然。

对老子思想的解读（不同于王弼），《道德经》的“道可道非常道”，王弼理解为“道可道，非常道”，以后人们延续这个解读。在这里第二个“道”是说意思。但老子那个时候“道”并没有“说”的意思，老子“说”，而是老子“曰”，不是老子“道”。

“道可道非常道”这句话真正的理解应该是“道可，道非，常道”，既所谓道可以是正确的，也可以被推翻，这才是永恒的道理。纵观历史，以前被人认为的真理，现在不一定是真理。正所谓人间正道是沧桑，是变化的。但是这不影响我们朝着这一个独立不改、总是永恒的东西去接近它。如：“道路”，道是方向，是方向，道是直的，路可以是弯的。如：“名字”，名是基本，正所谓名正言顺，字是调。

老子的思想，实际上就是从认识论的角度告诉我们，规律可能认识到，可能认识不到，但是并不影响自然规律发展。这很正常。正所谓“常道”。

在老子看来，万物相生相克。如，金、木、水、火、土（见下图）的最高境界是相融。如，唐代开元，有一人名为崔镇，“镇”字为金，金生水，因此他的三个儿子取名为崔浔、崔澄和崔淑，代表了一片汪洋。又如宋代，有一人名为朱松，“松”为木，木生火，因此他的儿子名子要有火，但儿子又五行缺水，于是取名为朱熹，代表水火相融。“灬”可代表火，也可代表水。

波普尔认为科学、哲学以及理性思维都必须从常识出发，这并不是因为常识是可靠的出发点，事实上，波普尔认为并不存在所谓的可靠的出发点。知识决不能始于虚无，它总是起源于某种背景知识。这背景知识，实际上就是超于我们人类认识的一个外在的、自然的、不被我们所影响的存在。在波普尔看来，常识虽不可靠却可以充当这种背景知识，成为探索知识的基础。

他认为人类只能是真理的探索者，而不是真理的占有者，因此追求知识，就是对常识加以批判。“科学方法就是大胆地猜想，并巧妙而严格的尝试反驳这些猜想的方法。”

科学的方法是大胆的猜想，还巧妙的反驳这些猜想，那不是似是而非了吗？但这正是一种很重要的逼真性思想。就是首先大胆的假设，然后再进行仔细论证，论证后，可能证实了，那就等于把常识背景吻合了，就没有进步。而真正要进步，是证伪，证明我们的常识错了。证伪了反而是一种进步，所以说波普尔很玄。

生活中回答是什么很了不起，但是能够提出为什么更了不起。比如说老师总是解决是什么，但是有些学生为什么能超过老师呢？是他们能够提出为什么，这一观点很重要。老师有很多常识的东西，但是出来的结论并不一定是对的，但是如果学生提出为什么，然后进行证伪，就可能得出新的结论，取得新的进步。

波普尔思想很了不起，在中国古代的2000多年前，老子提出了大致想法，他俩虽然在空间、特别是时间上跨度很大，但在认识上面都有类似的见解，这都值得我们研究。他俩是著名思想家，是智者。他俩在认识论上通约。对比而言，老子指出认识的可与废，波普尔提出了认识的逼真性。

三、孟子—库恩模型

（一）人物背景

孟子（公元前372年—公元前289年），名轲，字子舆，战国时期鲁国人，鲁国庆父后裔，中国古代著名思想家、教育家，战国儒家代表人物，著《孟子》一书。

托马斯·库恩（1922年7月-1996年6月）风行一时的范式思想是他提出来的，美国科学史家、科学哲学家，代表作有《哥白尼革命》和《科学革命的结构》。

两位知者在价值论上可谓不期而遇。

（二）人物主要观点、贡献。我们说价值要中立，但是价值中立依据是什么？孟子遵从“人与群分，物以类聚”。不同群的人，价值观不同。如帝王价值观不能强加给老百姓，因帝王和老百姓是群分的；库恩也提出了共同体的概念，既范式概念。不同范式的核心价值不同，不可通约。

孟子三岁丧父，孟母艰辛地将他抚养成人，孟母管束甚严，其孟母三迁，孟母断织，择临而居。孟子相信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下的经权法则。比如说，你跟养狗、养鸟的人在一起，你的思维就跟他很像，你在某个地方呆久了，就不可避免受到所处地方的影响，打下深深的烙印。

人群分了，群内滋生矛盾怎么办？就在群内运用经权法则，即古语所谓两害相权择其轻。孟子认为：“嫂溺，援之以手者，权也”。如果嫂子掉到河里快淹死了，弟弟在那里救不救？救。看见兄嫂落水伸出援手是变通之法，因为相比之下，生命高于兄嫂不可触，这就是孟子群分、类聚处理问题的经权思想。

孟子说：“夫仁政，必自经界始”。所谓““经界”，就是划分整理田界，实行井田制。孟子所设想的井田制，是一种类别性的自然经济，以一家一户的小农为基础，采取劳役地租的剥削形式。每家农户有五亩之宅，百亩之田，吃穿自给自足。各安其位各尽其责、持之以恒。

孟子认为，民之为道也，有恒产者有恒心，无恒产者无恒心，只有使人民拥有恒产，固定在土地上，安居乐业，他们才不去触犯刑律。人民的物质生活有了保障再兴办学校，用孝悌的道理进行教化，引导他们向善，这就可以造成一种"亲亲"、“长长”的良好道德风尚，即“人人亲其亲、长其长，而天下平”。

托马斯·库恩最著名的是范式理论。在某种范式的指导下，科学家不断地积累知识由此而形成了常规科学，并不断地扩展开拓范式的内涵为新的突破奠定基础，是研究科学中的常态有连续和阶段性的特征。虽然可能出现“反常”现象，但此时的范式是学科成熟的标志是大家共同遵守的理论体系和规范范型，它可以有力的保障大家调整反常。但一旦“反常”的频率越来越高并且所有调整“反常"的方法归于无效。唯一的需求就是寻找一个新的范式来替代旧的范式，科学革命就开始了，新旧范式之间是不可以通约的，他们之间没有公约数，只有质的差别。硬性通约带来的是损失（库恩损失）。

大家为什么认可库恩？因为他是通过科学史的角度来看待问题。如欧几里得空间和黎曼空间，不能说哪个是对的，哪个是错的。欧几里得空间，在平面上三角和是180度，在黎曼空间是大于小于180度（黎曼空间是凹凸空间），比如说一个球打足气，你上面画一个三角形，那三角形是大于180度，气放掉，就小于180度。

不能说黎曼是后来者，是进步的，欧几里空间是落后的，因为两者是不同的范式。又如，托勒密天文学和哥白尼天文学。托勒密天文学，是从静止的角度解释了天空的结构，哥白尼是从动态的角度、旋转的角度来理解天文学；托勒密是以地球为中心，而哥白尼是以太阳为中心，不同的范式影响下，形成不同的理论。

托勒密的天文学，在没有哥白尼天文学的时候，为当年丝绸之路走出茫茫沙漠，地中海的航行以及新大陆的发现做出了重要贡献，那时候依据的不是哥白尼的天文学，而是托勒密的天文学，在那个范式里托勒密是对的。哥白尼以太阳为中心的天文学，这是革命，但是并不能说托勒密天文学一无是处。

还有牛顿物理学和爱因斯坦物理学，不能说因为爱因斯坦物理学是后来者，是新的发现就是进步的。就可以取代牛顿物理学，不是的，牛顿物理学和爱因斯坦物理学不是一个替代关系，不是量变到质变的关系，而是一个范式关系。不同的方式有其核心价值，其核心价值受到保护带的保护。

四、墨子—莱布尼茨模型

（一）人物背景

墨子（约公元前468年～前376年），名翟，中国先秦墨家学派创始人，战国时期著名思想家、科学家。

弗里德·威廉·莱布尼茨（1646年-1716年），德国哲学家、数学家，与牛顿一起被认为是微积分的奠基者，在数学史和哲学史上都占有重要地位。

两位达人对知识看法可谓不谋而合。

（二）人物主要观点、贡献。知识来自于什么？以前认为中国的知识是没有科学基础的，其实不对，中国的知识是可以找到科学技术的基础。在墨子的著作中，很多涉及自然科学，如力学、光学、声学等。小孔成像原理还是墨子最早发现的，他的微分学原理，也公认为早于西方，是对世界的贡献。

科学界有一个共识，任何科学基础的成果，都要用数学表达。而墨子被西方科学界称为东方的数学家。是因为墨子提出位值制理念极其重要。墨子提出，在相同的数位上，如说在个位上，1是小于5的，但在不同的数位上，在十位上，1就大于5。如算盘，上格的1就比下格的5多，所以说1大于5，1多于5，1又包含了5。这种位值理念，就是数学层级的划分，在墨子那时候就提出来了。中国工匠的建筑、家具的成就与墨子的位值理论密切相关。中国的军事将领，是木匠出身的，比从军事学院毕业的将领能会打仗，是因为木匠受到数学的熏陶，有数学思维，打起仗来就不会蛮干。

例如，墨子止楚攻宋的故事。春秋战国之际，楚惠王(公元前488-公元前432年在位)时，公输盘为楚国制造云梯将用以进攻宋国。墨子听说，迅速从鲁赶至楚国国都郢(今湖北江陵西北纪南城)。他先说服了公输盘不要助楚攻宋，之后由公输盘引见见到了楚惠王，指出楚王将要进攻宋国的错误。楚王坚持认为，公输盘既已造就了云梯，就必定能取得宋国。墨子于是当着楚王的面，解下腰带作为城池，以木片作为守城器械。公输盘多次陈设进攻城池的机巧变化，墨子多次进行抗拒。公输盘攻城战术用尽，墨子守御战术却有余。公输盘受挫，乃说: “我知道用什么方法抗拒您了，我不说。”识破公输盘的用意，说：公输子的意思，不过想杀我。然而我的弟子禽滑厘等三百人，已持着我守御的器具，在宋国城上等待楚国入寇了。虽杀我，然而守御的人是杀不尽的。楚王只得停止进攻宋国。

墨子止楚攻宋的故事，说明墨子不仅在理论上主张“非攻”，在实践上采取的是以理（数理）服人。

莱布尼茨认识到好的数学符号能节省思维劳动，运用符号的技巧是数学成功的关键之一。他所创设的微积分符号对微积分的发展有极大影响。在莱布尼兹看来，当人们为了一个问题吵来吵去，莫衷一是时，他提出了一个观点："不要争，不要吵，我们坐下来算一算"。

莱布尼茨创立的二进制，通过0与1引申，就可以表示一切数字，如000，001，010，011，100分别代表0 - 4这几个数字，与易经八卦的理论不谋而合。易经八卦通过阴阳引申，就可表示宇宙万有。如，阴阳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例如，通过爻，即上乂为天，下乂为地，天地位焉，万物育焉。如果把阴爻看作0，把阳爻看作1，那么所有的卦象于是也就可以看成0和1的组合。伏羲图的六十四个卦象，也正好可以看作二进制算术从0到63的数字。

正如达·芬奇（1452—1519）所说，不以数学为基础的地方不存在确定性。一门学科只有用数学定义才是科学。在计算机、互联网、人工智能和大数据时代都是受益于数学。墨子和莱布尼兹的以及先贤们智慧是人类宝贵的财富，也是我们需要向先贤们致敬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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