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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中的“林四娘”

来源：生活好品牌时间：2021年03月19日 07:12

原标题：《红楼梦》中的“林四娘”

《红楼梦》第七十八回，贾政命贾兰、贾环、贾宝玉三人各作一首凭吊姽婳将军林四娘的诗。根据小说所写，林四娘为恒王姬妾，既有姿色，又精武艺，人称“姽婳将军”，“黄巾”“赤眉”起义之时，恒王因轻敌而战败被杀，在百官皆欲献城投降的情况下，林四娘出城杀敌，不敌而死，表现出这位奇女子的“一片忠义之志”。

由于《红楼梦》全书之时地虚无缥缈，林四娘故事几乎是小说中唯一有真实历史背景的一段文字，因此历来颇受红学界重视。但多数研究都是牵合清代其他一些有关“林四娘”的文献记载，重要的有王士祯《池北偶谈》、蒲松龄《聊斋志异》、陈维崧《妇人记》、林云铭《挹奎楼文集》等。尤其是《聊斋》与《红楼》，同属清代第一流小说，两部作品皆写到“林四娘”，引起学者关注也是正常的。其实各种文献所写《林四娘》，情节是完全不同的，有大同小异者，也有完全相异者。对此，笔者尚未见有解释圆满者。

以《聊斋志异·林四娘》为例，所写为林四娘与时任青州观察陈宝钥的一段情缘。陈宝钥历史上实有其人，本为明末文士，福建晋江人，后来降清，康熙二年（1663）任青州道佥事。几乎所有《红楼梦》研究者都是根据《聊斋》的这段描写，认为《红楼梦》所写林四娘的时代背景即在明末清初，其实这是完全不顾文本的妄论。

事实本来很清楚，《红楼梦》写林四娘事时，绝对没有提及陈宝钥其人。陈宝钥仅为青州道佥事，如何可以牵合《红楼梦》中所言“当日曾有一位王，封曰恒王”？论者当然也清楚《红楼梦》所写与《聊斋》等所记，完全是两个故事，却谓“细节颇有出入”，或称《红楼梦》“赋予了林四娘故事以新意”。更有学者煞有介事地考察林四娘之事，谓其“指崇祯十五年十二月清军在未入关前一次入侵明境山东青州之事”，这个故事竟然蕴含着曹雪芹“反清复明”的思想云云，更是痴人说梦！

本文绝非想“考证”什么，只是想指出一个简单事实：古代人称“林四娘”之女子多矣。比如《福建通志》卷五十四“烈女”类中有一位林四娘，其小传谓：“莆田举人蒋龙妻……倭贼乱，扶姑匿山谷间，忽遇贼，自赴于水”云云，也是一位刚烈女子。谢章铤《赌棋山庄词话续编》卷二“郑守廉词”则谓：郑守廉之续室林四娘，死后，郑氏作有数首悼亡词，写得哀感顽艳，这里的林四娘又是一位类似《聊斋》中的温婉之女。郑守廉（1824—1876），字仲濂，福建闽县人。道光十九年举人，著有《考功词》，其时代远晚于《红楼梦》。

有意思的是，陈宝钥、蒋龙、郑守廉等皆为福建人。这说明什么？“林四娘”并非真名，而是排行之名或乳名。福建省姓林者众多，名为林四娘者自然也众多，故而不同文献所写林四娘并非同一人。

如果承认这一点，那么《红楼梦》中的“林四娘”与《池北偶谈》《聊斋志异》等文献中记载的“林四娘”就完全是两回事，彼此毫无关系。《红楼梦》中的“姽婳将军林四娘”自然可以研究，但不可再将无关的材料牵合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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