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酱油
原标题:打酱油
网络上常听人说“我是打酱油的”,表示路过。可在我的记忆里,“打酱油”并不是路过,而是赖着不走。
记得小时候买酱油买醋买油,都得去副食店打,那里有一排专柜,一边放着些大小不一的搪瓷盆,盆里装满各式各样的咸菜,另一边摆着几个圆肚子的陶瓷坛子,有酱油有醋,旁边还有个装着菜油的大铁桶。
那时大人白天忙工作,傍晚忙家务,打酱油自然成了我们这些小孩子的专利。每次去打酱油,大人都要反复叮嘱:别慌着走,要多沥一会儿。副食店的玻璃柜台很高,刚刚能露出孩子的眼睛,我们一只手举起空瓶子,另一只手捏着一毛钱使劲地摇晃,嘴里喊道:“给,打酱油。”售货员是个女人,手脚特别麻利,她把漏斗尖嘴插进瓶子口,再用长柄竹提子去酱油坛子里舀一下,飞快地把酱油倒进漏斗里,然后把漏斗在瓶子口磕两下,酱油就算打完了。
我们接受不了她这般熟练而迅速的动作,感觉自己受到了欺负,她没有让漏斗里残留的酱油全部沥完,气得我们眼泪直流。后来我们想到一个对付售货员的办法,就是她不多沥一会儿,我们就站在柜台边沿,赖着不走,并不停地说:“加一点,加一点。”售货员莫名其妙地瞪大眼睛问:“凭什么?”
“漏斗还没沥完,就被你收走了。”我们非常委屈地说。售货员坚持不肯加酱油,我们真的站在柜台边沿一动不动,售货员还要去忙别的顾客,哪有时间跟孩子们耗,她便象征性地把竹提子伸进酱油坛子里,蘸一下,然后滴几滴酱油到漏斗里。这时,我们才甘心离开,小小的脸蛋才绽放出了花朵,笑嘻嘻地拎着酱油瓶往家里跑。
那时,一句“加一点”,既满足了我们幼小的自尊,也渐渐地养成了我们艰苦朴素的生活习惯。直到现在,我们都成大人了,仍然舍不得浪费一粒米,几滴酱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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