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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09|青山流水读书声作者：庞惊涛

来源：生活好品牌时间：2020年12月16日 09:16

原标题：连载09|青山流水读书声作者：庞惊涛

文/庞惊涛

本书简介

本书以“我”作为一名退休教师向学生讲述杭州书院和儒家文化的历史故事为主线，讲述了北宋范仲淹睦州兴学到民国夏震武在富阳兴办灵峰精舍千余年间发生在杭州的近30个书院故事，重点刻画了翁洮、范仲淹、王安石、苏轼、胡瑗、朱熹、辅广、黄幹、詹仪之、赵孟頫、吴澄、王守仁、洪钟、顾宪成、张鹏翮、陆堦、袁枚、阮元、俞樾、章太炎、龚自珍等数十位大儒与地方官员群体，以振兴杭州书院及其儒家文化为己任的群体形象和感人故事，并用辩证的历史观，发掘出这些故事的时代光辉和时代精神。

2.松雪道人的杭州朋友圈

却说刘宣和赵孟頫回大都后，丞相桑哥因为二人在江南没有笞打一个官员，以为二人办事太柔，推行至元新钞不力，本拟追究责任，被赵孟頫一般论辩折服，遂作罢。

针对桑哥对官员严酷、动辄笞打的问题，赵孟頫提出：历来刑不上大夫，所以养其廉耻，教之节义，况且辱打士大夫，其实也是侮辱朝廷。宽简仁厚，这是赵孟頫为官为人的一贯思想，这为他赢得了很好的清誉。在元初严酷高压的政治环境下，赵孟頫的仁政理想不仅直接影响了身边的人，对朝廷主政者也不能说没有间接的启发。事实上，桑哥后来确乎听从了他的建议，从此不再笞打士大夫，只笞打那些办事不力的下层小吏。

赵孟頫在朝中的地位因为忽必烈的欣赏而不断提高。元初开始设置国子监，兴办学校，后来又在江南诸路设儒学提举。这些举措，不能说和赵孟頫一班有名望的江南儒士没有关系。很显然，这些朝廷的文教政策的相继出台，一定程度上都受到了这些前朝遗民、饱学儒臣的积极影响。

至元二十五年（1288），赵孟頫三十五岁，正是年富力强大展身手的年龄。他给忽必烈提出关于“移宫墙、拓道路”的建议都得到了采纳。作为在朝中有名望的江南儒臣代表人物，他的身边总是少不了和他一样的名流。一部分和他一样，从南方到北方来任职，一部分，干脆就是北方的名流。以他为中心，构成了一个大都的文化圈，诸如商挺、张九思、马绍、李谦、夹谷之奇等等，皆是这个朋友圈中的常客。他们在大都诗词歌赋，雪堂雅集，成为大都一道抢眼的文化景观。

南北两种文化以赵孟頫为中心，在发生了短暂的冲撞之后，实现了很好的融合。

让人伤心的是，这一年，刘宣去世了，乃因被权臣陷害而逼迫自尽。谢枋得以坚定的抗元遗民被逮到大都。赵孟頫试图为谢枋得说话，希望忽必烈能宽容这样一个有名望的江南儒士，尽管谢枋得很为赵孟頫出仕元廷而不齿，但他不愿意因为自己的选择和谢枋得的不同而去作任何沟通，或者说他就从没有希望谢枋得能够理解自己。他只是无限崇敬这样的儒士风骨，即便大难临头也不改变主意。但后来他知道忽必烈已经把谢枋得作为江南抗元儒士的典型，杀谢枋得的心意已决，在这个事情上再去逆龙鳞势必也给自己带来巨大的风险，所以最后他选择了沉默。

杀了谢枋得之后，朝廷又开始考虑笼络江南士林，建书院、立小学、兴儒学。这之后不久，赵孟頫在做了数年的京官后，外放济南，任济南路总管府事。

在济南任上，赵孟頫为发展地方文教做了很多实事，如保障老师们的薪俸和口粮，为府学广置学田。由此，“生徒来集”的场面在济南重现，使济南府成为全国最有声誉的文教名邦，这都与赵孟頫当年兴学有关。文教一兴，地方的治理就抓住了牛鼻子，老百姓，也对官员有了好的认识。

次年八月，济阳重修县学，作为主管一方的官员，赵孟頫当然乐得为县学楷书碑文。这些工作，照理做起来都不烦杂，比起整顿吏治、稳定地方来，也更容易见成效。但在赵孟頫看来，其实就是自己为官执政的摆位不同。兴学应是地方官的首要工作，不可不以之“为首务而亟图之”。

“赵孟頫那漂亮的书法真正成了他鼓荡文明之风的一把有力的巨扇。”济南的经历，就为他在杭州近十年的行浙江等处儒学提举打下了很好的基础。

由是，在元大都形成的以赵孟頫为中心的朋友圈，经过冲撞融合后，又在杭州得到发展。

到杭州之后，赵孟頫为兴学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发挥所长，为萧山县学重建大成殿楷书志记。一方面，他是江南士林清望，楷书为天下所重，另一方面，他又是行浙江等处的儒学提举，主管一省的文化教育事业，是朝廷钦命的从四品官员，为县学书记，此外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如果以官员的要求来考察赵孟頫十年儒学提举的政绩，他可能不算是很合格。但联想到元廷对他的任命本身就含有的文化意图，则他以书画、诗词、辞章、禅学为中心的朋友圈的雅集及其对整个南方文化中心的影响，则理所应当成为他十年提举的主要政绩。再考虑到杭州特别的文化地位，他以发展文化为核心的清简政治观，可谓正得“提举”之奥义。在当时人看来，杭州在江南的地位是独特的，需要一个有名望的人来串联起江南这个独特的儒士社会网络。

“古者江南不与中土等，宋受天命然后七闽二浙与江之西东，冠带诗画，翕然大肆，人才之盛，遂甲于天下。”[ 语出《容斋随笔》之《容斋四笔·卷五》：吴孝宗作《余干县学记》。]所以，赵孟頫发挥自己的书画辞章优长，以朋友圈雅集、论艺的实在所为，来推动闽浙赣诸省的文教发展，可谓抓住了要害。

根据任道斌先生《赵孟頫系年》，大致可以梳理出他在杭州“提举”十年的朋友圈状况：

高邮人龚璛，他担任过和靖书院、学道书院两个书院的山长，又担任过宁国路儒学教授等职；

理学家、教育家吴澄，后面我们还会专门谈到他

……

事实上，在以赵孟頫为中心的江南文化圈，已经在杭州形成了第二次融合。“提举”十年，既是赵孟頫书画技艺精进的十年，也是杭州南宋国难后文教重新获得发展、充满活力的十年。书院在元中后期的蓬勃兴起，江南儒学的中心地位，不能不说跟赵孟頫的“提举”大有关系。

只是可惜，后世之论赵孟頫者，很少从文教振兴这个角度去观察他在杭州的轴心作用以及通过雅集和论道等方式发展文教的贡献，也很少有人从一个文章大家的角度，去考察他在元代儒学发展中的作用。十年“提举”所积累的点点滴滴，给他的儒学贡献提供了最有说服力的证明。在他在世的元初以及他去世后的元中后期，以杭州为中心、辐射闽浙赣三省的书院发展大幕便将缓慢掀开。（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庞惊涛，四川南充人，居成都。自署云棲阁主，号守榆居士。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成都文学院签约作家，成都市作家协会散文委员会主任。钱学（钱锺书）研究者，蜀山书院山长。有《啃钱齿余录—关于钱学的五十八篇读书笔记》、《钱锺书与天府学人》等著作。现供职成都时代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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