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社会张子雨：喝早酒｜阅读时光

张子雨：喝早酒｜阅读时光

来源：生活好品牌时间：2021年02月17日 13:33

原标题：张子雨：喝早酒｜阅读时光

作者｜张子雨

文章来源：《当代》

金秋时节，徐贵祥回来了，他说他刚下飞机就接到了我的短信，很感动。我说你的手机害死我了，为什么总是秘书台？他哈哈一笑：不把你们害死，我就被你们害死了。我在短信里问他是否回来，我要请他喝酒，霍邱县几个文友小聚。他回短信说：可以考虑，最好在乡下，一只小公鸡足矣。

徐贵祥在霍邱乃至全国都有名气，他的《历史的天空》获得茅盾文学奖，给家乡人带来不少荣耀。现在不论是真正爱好文学或者根本不读小说的人都打听他的行踪，更多的乡党以他为自豪，所以他不敢开手机。不像我们24小时保持开机，就是打错的电话我们都接，生怕错过了一次机会一顿美餐。

上次在六安开他的作品研讨会，据说参加会议的十几个人，读过他书的人才三、二个，而像我等这样真正的读书人却无缘参加，因为俺们是自由主义者，不在会议组织者视野之内。所以会上文不对题的笑话甚多，也是文学的悲哀之一吧。但这事不能怪老徐，老徐并不知道谁能来参加他的作品研讨会，老徐那时正忙着应付各类的记者。

9月30日上午，他给我一个短信：“子雨，请中午到姚李吃饭，仅限志强你两人”。不敢带车，我和老穆坐公交车往姚李去，在一个没有招牌的饭店里，徐贵祥赤脚穿皮鞋，和朋友打牌正酣，见到我们忙说：“等等，我现在正是关键时候。”并拉住几个想撤退的人不准投降。原来他手里握了“拖拉机”，准备揭底。有人反映徐贵祥打牌赖皮，我不这样认为，我认为他偷牌和传递暗号都很高明，技术含量高。他在几年后写了《马上天下》，写了一个出神入化的战术专家，是有生活基础的——这是后话了。

那天，我和他也打过对家，可以说充分领教了他的“战术”。相反，对于我的配合，他不太满意，言传身教，纠正调整，反正他要赢，他不赢大家就一直饿肚子。结果是，我沾他的光，连赢了对方几局，这才罢休，心满意足地坐到酒桌上。

关于喝酒，徐贵祥一直追求随意休闲的状态，他有一句名言在家乡广为流传：桌上一壶老酒，桌边几个老友，桌下一条老狗。那天在姚李，就差桌下没有一条老狗了。有人提议找一条狗在桌下蹲着啃骨头，徐贵祥说，算了，不熟悉，我们这群草莽喝起酒来张牙舞爪，别把人家吓住了——他说的人家指的是狗。也是，现今的狗多数都是宠物，已经很少见到那种见了骨头就奋不顾身的饿狗了。

喝酒的时候没谈文学，也没谈他的书，我印象中他总是在谈故乡的那条老街以及现在老街的变迁。他的家乡情结是很浓的，据说有好几次去他小时候生活的老街怀旧，面对破败的情景，一言不发，脸色很不好看。他有一次跟洪集籍兄弟穆志强说，好好混啊，混到钱了，咱们把老街再建起来，老哥几个还到十字街饭店吃火烧馍。他写过一篇散文《老街沧桑》，确实是真情实感。

我和他开玩笑，我说你在接受电视采访时有句话给我印象最深，你一点也不遮掩地说，“我就是喜欢听到表扬”。我也是。这话说到彼此心坎上了，我们俩端起杯子放了个“雷子”——半茶缸酒一饮而尽。

我非常欣赏他的性格，甚至超过他作品本身。个性鲜明，他自己就是一部好小说。我和他谈到现在央视正在热播的某部电视剧，我说里面的主人公也许借鉴了你的“梁大牙”，军人气质激情飞扬。他笑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下午我们一阵回城关，他说，你晚上别请我吃饭，请我唱歌。我要吼两嗓子，把酒气吼点出去。

晚上在“飚歌城”，老徐高歌了几曲军旅歌曲，我认为歌唱的倒不如舞姿，身板挺直，目视前方。我说徐老师你厉害啊，不光会写小说，会喝酒唱歌，还会跳舞，没想到。老徐得意地说，你没想到的事情多着呢，二十年前我就写过一篇文章，《炮兵之潇洒舞步》，我跳的是炮兵舞，我把跳舞当操炮。这场乱吼乱跳，效果明显，醉意渐轻。分手时约好第二天早晨来请他吃霍邱县有名的牛肉汤。

第二天一早，我和物价局的老程到宾馆时，老徐和北京来的老王已经散步回来，说霍邱县变化大，光明大道广场漂亮。老程说我有两瓶好酒，一会儿吃牛肉汤时带着。我吓得连连摇手。我们这里有俗语：要想一天不舒服就喝早酒；要想一年不舒服就盖房子；要想一辈子不舒服就找小老婆。

三元钱一碗的牛肉汤端上来了，酒也打开了。我实在喝不下，耐不住老程的热情，咬着牙慢慢品，很快情绪调了上来，我看到大家也都兴奋起来，一瓶酒很快就消灭了，下酒菜就是汤、茶鸡蛋和包子。原以为剩下的一瓶酒是红酒，哪知打开后也是白酒。几个人干脆异口同声说：把它干了。

天呐，四个人两瓶酒没有了。老徐豪气冲天，说干脆把今天一天的酒都喝完吧。老程转身就出去了，又买回一瓶白酒。我开始举手要求豁免，但这个时候我已经完全没有了发言权。老徐说你天天喊我徐老师，我命令你和老王“放雷子”，我站起来一口把酒干了，放杯底给老徐看。老徐哈哈一笑说，在霍邱县，你的知名度现在仅次于我，将来肯定超过我。我说也就仅限酒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