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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望俄国文坛｜“彼得堡全能铁姑娘”，纳博科夫的傲骨贤妻

来源：生活好品牌时间：2021年04月09日 15:20

原标题：回望俄国文坛｜“彼得堡全能铁姑娘”，纳博科夫的傲骨贤妻

专栏·回望俄国文坛

讲述鲜为人知的俄罗斯文化名家故事

作家纳博科夫图／网络

纳博科夫的作品在柏林发表后，引起了一位名叫斯洛尼姆的俄罗斯女孩的注意。斯洛尼姆在欧洲的俄侨中无人不知，人称“彼得堡全能铁姑娘”

文 | 孙越

责任编辑 | 尹丽

在美国读书界，俄裔作家纳博科夫可谓无人不知，他曾四次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提名。

1899年，纳博科夫生于圣彼得堡一个富裕的贵族之家，家中男仆女佣多达五十余人。他上中学时醉心于文学和昆虫学，喜爱研究蝴蝶，后来这两个爱好伴随了他的一生。

1916年，纳博科夫处女诗集《诗》面世。当年，他继承了家族的巨额遗产。但时隔一年，革命爆发，他顷刻即变成了穷光蛋。1917年，纳博科夫移居克里米亚，在《雅尔塔之声报》上发表诗作。1919年纳博科夫举家移民欧洲。他先在剑桥大学深造，后在1922年定居柏林，用纳博科夫-西林的笔名发表译作、诗集和小说集。随着他开始崭露头角，出版商也找上门来。

纳博科夫的作品在柏林发表后，引起了一位名叫斯洛尼姆的俄罗斯女孩的注意。斯洛尼姆在欧洲的俄侨中无人不知，人称“彼得堡全能铁姑娘”。

她会开车，而且技术娴熟。那时，欧洲女司机也寥寥无几，更甭说俄罗斯女司机了。

她打字熟练。知情人说，她打字速度快如子弹飞。

她爱枪械，擅长射击，百步穿杨。

她数学好，微积分成绩尤为骄人，少女时代的理想是做数学家。

虽是女性，她却爱好搏击，出拳稳准狠。

她熟练掌握英、法、德三门外语，到欧洲后成为社交能手。

此外，斯洛尼姆有文学天赋，爱诗、写诗。人们得知她恋上纳博科夫，都说纳博科夫走运。

纳博科夫与斯洛尼姆相识是在柏林俄侨蒙面舞会上。那时，斯洛尼姆戴着狼头面具，端着香槟酒向他款款走来，直截了当地谈了对纳博科夫作品的看法。纳博科夫被她的聪明睿智征服了。

舞会后，他们开始互致情书。纳博科夫一天给她写两封，斯洛尼姆每接到他五封信才回复一封。纳博科夫的情书荡漾着诗意画意，斯洛尼姆也爱得刻骨铭心。纳博科夫说：斯洛尼姆是上帝赐予他的命运之礼，没有她，自己就写不出小说。

1925年，纳博科夫和斯洛尼姆喜结连理。她不仅善于做纳博科夫的朋友、情人和保姆，而且善于点亮创作灵感的火花，善于忍耐他一意孤行和不可理喻的性格。

纳博科夫婚后专事写作，家务事全由斯洛尼姆包揽。斯洛尼姆在生活上全方位地照顾纳博科夫，洗衣做饭、操持家务，还兼任纳博科夫的秘书。一本新书的创作流程，都是先经纳博科夫口述，再由斯洛尼姆打印手稿、校对稿件并联系出版社出版。

斯洛尼姆记忆力超群，纳博科夫写作中所涉及的很多数据、引语、年代和事件等，她张嘴就来。纳博科夫不善电话沟通，斯洛尼姆便替他回复所有的电话。

后来，斯洛尼姆还在美国获得持枪证。她购买了一把小巧的勃朗宁手枪，每次随纳博科夫外出办事时都会随身携带，默默守护丈夫的安全。这样的女人，岂有征服不了纳博科夫之理？

1926年，纳博科夫出版第一部长篇小说《玛申卡》引发轰动。此后，长篇小说《护卫鲁任》《恩赐》及《斩首之邀》等相继问世，他的名声也如日中天。

上世纪30年代初的柏林，法西斯主义抬头，斯洛尼姆的父亲是犹太律师，她因而丢了工作，纳博科夫家的日子不好过。于是，他们决定前往俄侨聚集地巴黎讨生活。纳博科夫先行巴黎，斯洛尼姆带着孩子暂留柏林。

纳博科夫早在1926年就开始在巴黎《当代笔记》杂志发表作品，他的名字在巴黎俄侨读者圈耳熟能详。周末之夜，巴黎经常举办纳博科夫作品分享晚会，作家、诗人、企业主、出版商和读者济济一堂。纳博科夫潇洒登台，慷慨激昂地演讲。读者和作家能大段背诵或整章节地朗读他的作品，这些极大地满足了纳博科夫的虚荣心。

1937年1月，纳博科夫作品周末分享会上来了一个年轻的俄罗斯女人，她叫古阿丹尼尼。她金发杏眼，顾盼生辉，侧影美如希腊女神。古阿丹尼尼在分享会结束后，直接走向纳博科夫深情地说，她仰慕纳博科夫的才华。

古阿丹尼尼来自彼得堡，比纳博科夫小5岁，出过一本诗集，正式职业是宠物美容师。古阿丹尼尼诱惑了纳博科夫，他凝视着她的杏眼和红唇，浮想联翩......此后，他们不仅通信频繁，还在巴黎大街小巷留下幽会的身影。

英国作家博伊德在传记中写道，实际上古阿丹尼尼恋上纳博科夫有内情。

上世纪20年代，巴黎只有两位俄国作家名声显赫，一位是雄踞俄侨文学领袖地位的小说家普宁。另一位，就是上升势头正猛的诗人纳博科夫。古阿丹尼尼的母亲克克什金娜有天忽发奇想，觉得这两位作家名声渐大，有可能问鼎诺奖。他们若能获奖，则名利双收。假如女儿能做普宁或者纳博科夫的情妇，不仅未来衣食无忧，就连她这个当妈的也能沾光。

克克什金娜想，作家都是情感丰富之人，随着作品不断问世，将会渴求更多异性的爱慕以满足虚荣心。但她后来了解到，普宁已有情人，于是便让女儿与纳博科夫交往。后者果然中计。

俄罗斯作家沙霍斯卡娅是纳博科夫好友。她觉得纳博科夫中美人计这事儿很可笑。纳博科夫的创作虽如日中天，但离获得诺奖还相距甚远，况且他生活窘迫，孩子年幼，妻子也无收入，实在看不出纳博科夫有成为富人的潜质。

1937年4月，纳博科夫和古阿丹尼尼私情已经萌发4个月，斯洛尼姆忽收到匿名举报信，说纳博科夫在巴黎中了美人计，爱上一个跟他一样喜怒无常的金发女郎。斯洛尼姆来信询问，纳博科夫矢口否认。后来事情暴露，纳博科夫才不得不承认。

美国非虚构主义女作家希夫考证认为：纳博科夫经不住良心的煎熬，1937年7月14日，全家团聚于戛纳时，向妻子坦白了与古阿丹尼尼的私情。斯洛尼姆听罢思忖片刻说：“如果你们是真爱，你就该去找她。”纳博科夫沉吟片刻，说：“我不去。” 那时，纳博科夫正紧张地创作小说《恩赐》，小说女主人公的原型就是太太斯洛尼姆。

当年8月，古阿丹尼尼的情书被斯洛尼姆发现。斯洛尼姆对纳博科夫发出最后通牒：要不离婚，要不和情人一刀两断。纳博科夫慌了神，写信告诉了古阿丹尼尼，她竟然提出前来戛纳与纳博科夫幽会，之后两人私奔。纳博科夫拒绝了她，但古阿丹尼尼却不死心。

当年9月，她和母亲克克什金娜来到戛纳，准备与纳博科夫摊牌。古阿丹尼尼跑到海滨浴场去找纳博科夫。不一会儿，她看见纳博科夫领着儿子走来，便跑上前拥抱他。

纳博科夫挡开她的手臂，冷冷地说：“我爱斯洛尼姆，你走吧！”“不，我不走”，古阿丹尼尼执拗地说。

不一会儿，斯洛尼姆也来了，全家在在沙滩上尽情地玩耍嬉戏。古阿丹尼尼痛不欲生，她与纳博科夫打造的爱情小屋瞬间倾覆了。

1940年，德国纳粹将战火烧遍欧洲。当年5月，纳博科夫带着全家逃往美国。他们来到美国后，纳博科夫凭借出色的英语先在卫斯理学院，后在康奈尔大学讲授俄罗斯文学和俄语。

斯洛尼姆依旧是纳博科夫的好帮手。朋友们给纳博科夫写信，信封上都会写：纳博科夫夫妇亲启。纳博科夫的夫妻关系在美国又回到最佳状态。

作者简介

孙越，作家、翻译家。中国翻译家协会专家会员、俄罗斯联邦国立经济大学客座教授、中国戈宝权外国文学翻译奖一等奖得主、中国“蓝盾”优秀文学作品奖得主、俄罗斯皇家协会圣尼古拉金质勋章得主。创作作品有《俄罗斯冰美人》（2002）、《细说普京》（2015）、《斯拉夫之美》（2018）、《俄罗斯独行笔记》（2019）等。翻译作品有《勃留索夫诗选》（1989）、《骑兵军》（1992年，2016）、《缪斯：莫斯科－北京》（2006）、《心灵河湾》（2013）、《牧首寄语》（2018）、《切尔诺贝利的祭悼》（2018）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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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觉编辑 | 王硕马蓉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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